從史前到現代，難以抹除的創作慾：塗鴉

圖／文：陳昱翔

走在街道上，很容易發現塗鴉的存在，不僅在許多空間中出現，也能看到不同形式的媒材出現，不論是用顏料、貼紙等方式，甚至有些人會像連續罪犯一樣，留下特定的符號或簽名，刻意讓人辨識作者是誰，每次走在路上，都不經意在想，這些「創作」的塗鴉客是什麼樣的一群人? 他們的動機是什麼?

塗鴉，一個比文字更早協助語言進行表達的形式，從考古遺跡的洞窟壁畫，到孩童時期的繪畫本(有時可能是家裡的牆壁)，塗鴉可說是深埋在我們體內，一種表達意念的具象過程，或許我們都有過想把腦中的某個畫面，透過顏料及雙手，投射到現實生活中，讓其他人也看見的渴望，只是隨著成長過程中，我們理解了隨意塗鴉可能會造成他人困擾，甚至造成財產損壞。但為何仍有無數人，冒著觸法的風險，想留下這些創作呢?

位在法國南部的拉斯科洞窟壁畫，是約170,000年前的創作，內容多紀錄當時的動物與生態/圖片來源： https://commons.wikimedia.org/w/index.php?curid=2846254

塗鴉的緣起：紀錄
最早的塗鴉，可以追朔到史前洞窟的壁畫，內容中多記載著當時的生活樣貌，以及生物活動的地景樣貌；也有像埃及陵寢中的壁畫，紀錄著神話故事與戒律。這些創作的目的，都是想把經驗與知識延續，讓後代有跡可循、趨吉避凶。而隨著畫布與紙的發明，人們逐漸將繪畫的紀錄習慣遷出壁面。到了近代，有賴攝影與網路的普及，人人都能輕鬆擁有部落格、社群媒體帳號的今天，我們更加頻繁紀錄自己的生活、思想與看到的畫面。即使過了1萬多年，我們仍跟祖先一樣，用3C產品，取代原始的木炭、顏料，繼續在數位的小洞窟中，悄悄地紀錄我們看到的一切。

現代人每天離不開社群媒體，總是希望自己的生活能被紀錄與關注/圖片來源https://www.imdb.com/title/tt11464826/

塗鴉的特殊意義：揭露與宣洩
然而，如果紀錄的功能被滿足了，為何在公共場合中仍充斥著塗鴉呢？或許純粹的紀錄並未滿足內心的渴望，可能更期待這些訊息能被看見，甚至是強迫其他人注視到，不論是直接用油漆塗料附著，或是用貼紙、傳單沾黏在牆面、電線桿或街上的任何一處，目的就是想讓人們在公共空間活動時，把想傳達的標語、心中的情緒，直接映入眾人的眼簾，簡單暴力，目的就只有一個：揭露塗鴉者想表達的。如此單向的傳播方式，從政府單位、抗議群眾到青少年族群，塗鴉似乎相都受歡迎——戒嚴時代處處可見的「保密防諜，人人有責」、加油站或工廠倉庫常見的「嚴禁煙火」、抗議運動中出現的「ＸＸＸ下台」、電線竿上常見的「南無阿彌陀佛」、早期公車椅背上立可白留下的「ＸＸＸ愛ＸＸＸ」，這些我們都曾看過的標語，也算是一種塗鴉，與街頭上常看到的塗鴉，是不是都在揭露與宣洩某些意志呢？

當標示與塗鴉被放在一起，總讓人會把他們看成有血緣關係的手足，同樣帶有表達的意義，但形式卻大不相同

某些藝術家的塗鴉作品，不僅迷人而且帶有難以取代的震撼之美

塗鴉的代價：自由表達與生活品質的兩難
留下這些訊息的代價，往往都不是創作者付出的。除非抓到塗鴉客，否則清潔成本皆由財產擁有者負擔。除了實際的清潔成本，街道觀瞻問題也是一種外部成本，或許在街區中漫遊時，能用輕鬆的觀察者角度去閱讀這些作品，但如果這些「創作」出現在自家門面，恐怕難用輕鬆的態度去看待。

不過當討論到市容觀瞻問題，除了塗鴉之外，許多出現在公共空間的廣告看板、大選期間的競選帆布、旗幟，即便是合法的方式刊登，但某些粗糙的內容，卻真實地影響到行人的感官，這也是一種降低街道景觀的品質的無形損害，但卻因為其合法，而並無法用其他手段阻止其對市容的破壞，回頭來想，塗鴉該怎麼找到合法的支點，繼續生存下去呢？

以路人的角度或許會覺得這樣的巷弄入口很有趣，但住戶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

每到大選之年，街頭彷彿成了內容網站，到處充斥著競選者的大型文宣。雖然是合法承租廣告空間，但對市容也有相當的衝擊，不禁讓人思考，現行有關市容規範的法規及相關標準，是否需要更新呢？

該怎麼塗鴉？
現今的社會，也許對塗鴉多了更多的包容與接納，但無論如何，塗鴉都應該取得財產擁有者的同意，或是確保能無損地復原物件，當塗鴉被視為一種話語權時，也應該回歸到自由的本質，相互尊重，才是民主社會對話的基礎；或者可以利用其他有趣的方式，像是有人用洗地機，將髒污的地面沖洗出標語，反轉塗鴉總是在弄髒環境的形象，迴避法規的限制，同時表達自我的論述，可說是相當創新與聰明的塗鴉創舉！

如何突破框架與限制，巧妙地表達揭露自我意志，或許也是塗鴉的核心精神。